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覃县堤坝修建?
她清清楚楚地记得,那是庆贞二十三年的事,亦是那一年,她和李长晔的第二个孩子李谌出生了。
思及她这个次子,裴芸只觉心口一阵阵闷疼,再看向眼前这个男人时,似是了悟了什么。
或是老天知她心中有怨,才让她在弥留之际,一舒心中郁闷。
无论在旁人眼中,李长晔是多么光风霁月,君子无双,裴芸这辈子却是厌极了她这个夫君。
她对他怨言颇多,可若要说最怨之事,大抵便是在六年前的这一日,他突然来了琳琅宫,告诉她他又要走了。
太子忙于政务,又常被当今天子派去各地视察民情,自裴芸入东宫以来,与他聚少离多,早已习以为常。
她并不意外他的离开,只是这一次,她实在无法默默将此事咽下去,生谌儿时,她所受的苦比生谨儿多过百倍,谌儿胎位不正,她不但要强忍着剧痛任由稳婆矫正胎位,更是产后崩漏,血染红了半床褥子,险些没了性命。
她九死一生时,他不在身边,待他赶回来,也不过握着她的手道了几句“辛苦”,而后待了几日便又匆匆离去。
裴芸知晓,他方才说的并非冠冕堂皇的借口,他的确心系天下百姓,但那番话的意思,就好像她应当贤惠大度,若她不接受,便是小家子气,不知轻重,不堪为储君之妻。
道理裴芸都懂,为黎民百姓牺牲一个她,在所难免,她并非这点度量都没有,可她到底不是圣人,做不到在经历无数次后,依然全无怨言。
同样也恨他总以那番话将她高高架起,不得丝毫推诿。
她总觉得,打入了东宫,自己好似囿于一个名为“得体”的牢笼里,被束缚着不得解脱。
李长晔见裴芸双唇抿了抿,却仍是缄默不言,不似从前那般接些识大体顾大局的话,就料想她应是不大高兴。
倒也无可厚非。
他便依着本就想好的话,稍稍放柔语气继续道:“听闻覃县生产极其独特的织锦,流光溢彩,很是适合做衣,待孤回来,便替你带回几匹,可好?”
又是一模一样的话。
若说前头那席话裴芸确实反驳不了什么,可而今听了这句,却一下勾起裴芸深藏了不知多少年的委屈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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