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1998年的夏天,老巷里的风裹着槐花香,钻过林晚家敞开的窗棂时,她正蹲在客厅地板上,盯着散了一地的画纸发呆。
搬家公司的人刚走,墙上还留着前任住户贴年画的印子,空气里飘着灰尘和陌生木头的味道。妈妈在厨房收拾行李,碎碎念着“早知道老巷这么窄,当初就不该图便宜”,爸爸蹲在门口抽烟,眉头皱成了疙瘩——林晚知道,他们又在为钱的事闹别扭了。
她抱起一摞画纸想找个地方放,刚走到门口,一阵风突然卷过来,最上面那张画着小太阳的纸“呼”地飞了出去,像只断了线的风筝,飘向巷口那棵老槐树。
“我的画!”林晚急得追出去,小短腿跑得飞快,眼看画纸要卡在槐树枝桠里,一个穿蓝色背心的男孩突然从树后跳出来,踮着脚伸手一够,稳稳把画纸抓在了手里。
男孩比林晚高半个头,皮肤是晒透的小麦色,额前碎发沾着汗珠,笑起来时嘴角有个浅浅的梨涡。他把画纸递过来,声音脆生生的:“这是你的吗?画得还挺好看。”
林晚接过画纸,指尖碰到男孩的手,热得像小暖炉。她有点害羞,捏着画纸边角小声说:“谢谢……我叫林晚,刚搬来这儿。”
“我叫陈屿,就住那边。”男孩指着槐树斜对面的门,“这棵槐树可有年头了,我奶奶说,她嫁过来的时候就有了。”他拉着林晚走到槐树下,指着树干上几道浅浅的刻痕,“你看,这是我每年生日刻的身高线,今年我六岁,都到这儿了!”
林晚顺着他指的方向看,果然有几道歪歪扭扭的横线,最上面那道旁边还画了个小圆圈。她忍不住笑了:“你还画了个圈呀?”
“那是去年刻的,不小心刻歪了,就画个圈遮一下。”陈屿挠挠头,又突然眼睛一亮,“对了,我们可以一起刻!以后每年都来,看看谁长得快。”
他从口袋里摸出一把小刀片——是他帮爷爷削木头玩具剩下的,小心地递给林晚:“你先刻,我帮你扶着树。”
林晚握着刀片,手有点抖,在离陈屿最上面那道刻痕不远的地方,慢慢划了一道横线,旁边也学着他的样子,画了个小小的太阳。陈屿凑过来看,拍手说:“好看!比我的圆圈好看多了。”
那天下午,两个孩子在槐树下玩了很久。陈屿把自己攒的弹珠分给林晚一半,林晚则给陈屿画了张肖像——虽然把他的眼睛画得一大一小,陈屿还是宝贝地折好,放进了口袋。
太阳快落山的时候,陈屿突然拉着林晚跑回家,没多久又跑出来,手里拿着一个铁盒,里面装着他的弹珠、半块橡皮,还有一张写着“陈屿”两个字的纸片。
“我们来埋个时光罐吧!”陈屿蹲在槐树下,用小铲子挖了个坑,“把喜欢的东西放进去,再写个约定,等我们长大以后挖出来,好不好?”
林晚点点头,从画纸里抽出一张,认真地写下“林晚和陈屿,要永远在一起玩”,又画了两个手拉手的小人。陈屿把纸片叠好放进铁盒,又把林晚刚画的小太阳画也塞了进去,然后一起把铁盒放进坑里,小心地用土埋好,还在上面放了块石头做记号。
“拉钩!”陈屿伸出小拇指,“以后不管怎么样,我们都不能忘了这个时光罐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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